□ 倪修龙
有句谚语: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。树是家园的象征,青翠的色调是印在乡里乡亲心底的一片绿码。
有时候,一颗大树承载人们的乡愁情思。
记得村头有颗遮天蔽日歪脖子的槐树长得异常粗壮,不知在这生长了多少年,大概得八九个人才能抱一圈过来,是村里最年长的大树,枝繁叶茂远远看上去就是一把绿绒大伞,保护神一样荫庇着这一方水土,逢年过节归来的游子总愿上前虔诚祈祷,盼来年风调雨顺,事事如意。这颗树已经植入家乡每个人的心田,每当说到的时候,大家都津津乐道,有讲不完的故事,每个人都有在树下的美好回忆。
远观大树枝像一个粗壮的臂膀似的看上去苍劲有力,伸向远方像是一个父亲伸手指明儿女们前进的方向;近瞧,又像一位妈妈丰腴胳膊,把即将放飞的你搂在怀里万般不舍。
树大好乘凉,是茶余饭后一群大人劳累一天最好的歇息处。合抱粗的树体随着粗根部位的上仰,形成一定的坡度恰似一张靠椅的背,大人们靠在周围,或铺上凉席和着蝉鸣,聊聊家常惬意无比。大树默默聆听着人们的家长里短。这片树荫也是孩子们的乐园,他们喜欢在树下跳绳、打弹珠、丢沙包,上窜下跳是他们的天性,还喜欢攀爬像猴子一样的灵活。常常把树上鸟窝里的蛋掏个精光,惹得上面归巢的鸟儿在周围盘旋,叽叽喳喳地叫不停。
妇女们喜欢大树的季节,是槐花飘香的时刻了,早早地在长竹竿尽头绑上一把割草的镰刀,在树下铺上一块塑料皮,把打落下来刚刚绽放的槐花收集起来回家做一顿槐花饼,香喷喷的趁热给左邻右舍敲门送去,还要给娘家的妈妈留上几块尝尝鲜,一圈下来反而自己一口没吃上,但此时分享出去的快乐比吃在自己的嘴里都舒心。
小时候老家房子门口每家每户都会栽上好几棵树,一般是椿树、榆树、泡桐居多,那个年代人们在房前屋后植入的是一种希望,一种期盼,等待树大了不是乘凉,是给与树一起长大的儿孙娶媳妇盖房子的时候做家具、门窗用的料。
当然不只是这几种,还有成林白杨、成排杨柳、成片果树等,我家后院里却栽许多柿子树,等到秋季来了,满树累累果实,看上去把枝头都压弯了,如果坚持到霜降的季节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,只剩下大树挂满橙色的柿子时候,何尝不是一道风景。
还记得,后面四爷爷家处于村正中,门前有一颗挺拔高大的枣树,爷爷是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军人,当时还是一名村长,他把生产队每天上班集合打铃的一块铧铁挂在枣树上,每天早晚那清脆钟声鸣响,深入人心。孩童们最关注是头顶上四爷爷的大枣什么时候能吃,从开花起就在惦记着了。大枣成熟的时候一般会自然坠落,那时每天放学回来都围在枣树下写作业玩游戏,同时也盼捡到“空降”下来三三两两的枣子,现在想着吃完了连尖尖枣核都舍不得吐出来那个味,当四奶奶给每家每户分上一把的时候,孩子手舞足蹈的画面犹如昨天。
岁月更替,春华秋实。家乡拆迁已经十几年了,“小桥、流水、人家”被一栋栋高楼大厦代替了,可在每个乡亲心田里却依然种着一棵棵挺拔葱绿、意气风发的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