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金洪远
小区里邻居奔走相告,对面公园里的枫林红了,那层层叠叠的红叶,像幅壮美的秋色图。
今年红枫的确弹眼落睛。六角亭旁,鲁迅先生的雕塑前那一株株枫树经深秋的集结号一声召唤,齐刷刷地层林尽染,深红的灿若晚霞,紫红的流光溢彩,在湛蓝湛蓝天空的映衬下,像一片片火焰爆燃,将我眼前的枫林演绎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。风儿迎面吹来,枫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,好似在为深秋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鼓掌欢呼。
呵呵,这牵人情思的枫叶,是唐诗中那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的最生动写照, 那枚晚唐的枫叶红了千年,依旧萦绕在后世人们的心头而不能自已。想起杜牧老先生在那寒山石径,白云深处的人家旁随口拈来的吟唱。
一缕缕秋风打着呼哨从枫林上掠过,一片片枫叶像翩翩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上跃下,有时是两片,有时是四片,有时是一对对飘然而下。最开心的是那些年轻家长,和孩子们一样跳跃着,欢呼着,追逐着,是的,这些散落在地上的枫叶,它的形状像极了幼鸭可爱的小脚丫,让人怜爱。也许是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,我们几个老友也不甘寂寞地俯下身加入捡拾的队伍。聊发少年狂的我们,一定是想起儿时枫林下难忘的欢乐时光,还有记忆里满山枫叶似彩霞的眷念。
眼前的枫叶早已被秋霜染红,那诱人的色彩,透过晶莹的水珠,闪现出暖暖的味道,这也许就是很多诗人喜欢火红枫叶的原因。我知道,家居咫尺之遥的山阴路的鲁迅先生,写作之余,先生喜欢独自一人在公园里散步,园里的花径小道,曾留下他思考的足迹。而在不远处,有他塑像和花岗石墓碑,上面镌刻着毛泽东的镏金手书“鲁迅先生之墓”。先生是独爱枫树的,我记得他写的《腊叶》中所描写的是“庭前的一株小小的枫树”, “细看叶片的颜色,并非全树通红,最多的是浅绛,有几片则在绯红地上,还带着几团浓绿。镶着乌黑的花边,在红,黄和绿的斑驳中,明眸似地向人凝视”。如果说,杜牧在诗句中直言了对枫叶的 “爱”,而鲁迅先生对”枫叶的“爱”则是深深地含蕴在心中。枫叶的花语是坚毅、刚强、坚忍不拔、他曾经寄赠友人增田涉君归国诗,也在其中抒写对枫叶的喜爱:扶桑正是秋光好,枫叶如丹照嫩寒。却折垂杨送归客,心随东棹忆华年。吟罢短诗,也对先生笔下枫叶一往情深深几许的挚爱,有了更进一步的感悟。
周遭手持长枪短炮的游客在专心致志地捕捉枫叶最美的瞬间,于我心中鸣响的是一首久违的老歌《又见枫叶红》:它悄悄地映红你的脸,采片白云伴我入眠,就让我醉倒在你的身边。又见枫叶飘落红满天,它轻轻地润湿你的眼,拾片落叶作我信签,就让我回到昔日的从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