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张志松

　　母亲从一家菜市场买菜回来后，我看到她手里拎着除了西红柿、鸡蛋、豆腐等几个菜外，并且还拎了一只大西瓜。我有点奇怪，因为母亲这个人活了大半辈子，节俭在家里是出了名的，从来就没有买过这么大的西瓜，目测看上去有十多斤呢。这几天高温一直居高不下，西瓜可不便宜，要两元五角一斤。说实话，母亲以前也买过西瓜，一般都是较小的西瓜，五六斤的样子，口感却比大西瓜差远了，不过价格有点便宜，一元多一斤，就这样，母亲还心疼不已。

　　看到母亲小心地把西瓜放在地板上，我半开玩笑地跟母亲说：“妈，你今天是不是买彩票中大奖了，买了这么大的西瓜？”母亲听了，苦笑着摇了摇头，说：“你这不是在取笑我吗，我什么时候买过彩票了？天热了，一会儿咱们切开西瓜吃。”我故作惊讶地说：“这么大的西瓜，估计要花不少钱吧，难道你不觉得心疼吗？这西瓜多少钱买的？”母亲语气平静地说：“八十元。”我听了，顿时吓了一跳，暗想，这西瓜咋就那么贵呢？不就是两元五一斤吗？于是，我快速地在脑子里立马盘算了一下，八十元，两元五一斤，买只西瓜最少要三十斤以上吧，可我目测这只西瓜，也就十多斤，撑死了，也不会超过二十斤。肯定是母亲被瓜农狠狠地宰了一笔，多给了人家几十元钱了，于是，我又气又急地对母亲说：“妈，你也真是的，你买西瓜，不动动脑子吗？花八十元钱买只西瓜，最少也要三十斤呢，这西瓜有三十斤吗？”说着，我就从房间里搬来了天平秤，称了一下后，我更是急吼吼地说：“妈，你看看秤盘，只有十五斤，按两元五一斤，你应该付瓜农三十七元五毛，你怎么多给瓜农四十二元五毛？”母亲听了，不以为然地说：“不就是多付给人家四十二元五毛吗？你算账这么快，不做会计太可惜了。”母亲说得这么轻松，我却有点听不下去了，着急地说：“妈，你咋就那么傻呢？你多付给了人家四十二元五毛，难道你不把多付的钱要回来吗？”母亲听了，挥了挥手，说：“算了算了，大热天的，人家摆摊卖西瓜也不容易，咱们就不跟人家计较了。”我突然像是不认识母亲似的，非常吃惊地说：“妈，你到底怎么啦？你不去我去，只要你说出哪个摊位？我帮你把多付给人家的钱要回来。”说着，我就拿起母亲刚放在地上的那只西瓜转身就走，却被母亲一把拉住我，说：“我看你就别去了，是我心甘情愿买了这只大西瓜的。”心甘情愿？买这么贵的西瓜，还心甘情愿，莫非母亲上了年纪，脑子烧糊涂了？于是，我纳闷地问：“这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母亲听了，沉默了一会儿后，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，说：“那个卖西瓜的瓜农，前天他老伴得了重病，过几天就要住院动手术，可他家里拿不出手术费，只好含泪把瓜田里的西瓜贱卖，筹措手术费……我去买菜的时候，看到这么多人纷纷买这么‘贵’的西瓜，我跟着买了一只，可惜，我当时钱带得不多。”

　　我听了，眼圈红红的，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