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陈茂生

　　很难准确记起“集报”始于何时，但那时肯定未想到日后会为无处摆放为发愁。

　　二十多年前，报业昌盛。家里、单位随处皆有大小各类报刊，又有“《新民晚报》金牌读者”之名享五年赠报的便利。工余时喜欢看看议议打发时间；顺便剪裁一些名人名言、小故事、历史典故等并注明日期、出处；在厂报上写小文炫耀时派用场；一周下来也积攒有一沓。周日总有个把小时用在粘贴、打洞、装订上，也就有了20余本十六开大小的剪报集。以后《文汇报》和《新民晚报》出版发行厚厚的副刊作品选集，按当时薪资水平，买一本回家则属“高消费”；左思右想猛一拍腿：做一本作品全集岂不更牛？

　　于是见报都要翻一翻，允许就施“雁过拔毛”术；遇有免费派发就更不谦让；甚至还与居委会书记商量：小区阅览室堆放的过期报刊“能否让我挑一挑？”起初仅留副刊，逐步有了史海钩沉、突发新闻及餐饮等等分类。

　　前些年，每天报纸32版以上，大名鼎鼎的“夜光杯”皆为对开两版；撷取一日“夜光”，犹捧两叶清香绿荷；再以后“夜光杯”会恭列一页报纸正反面，便有正欲偷眼夜光时，已有暗香渗纸背的感觉。偶有疏忽缺省某日报纸，寝食难安总要想法子补上才算了结。所以这些年的“夜光杯”基本“全勤”，也算是是做成全集了。

　　集报成书，制作是关键；一季新开，总要忙活几日。整理捋平一厚叠报纸，然后打洞穿线粘上白纸当扉页，再装上封底、封面，且封底要比封面厚一点，拿在手上有质感。划好裁剪线找熟悉的广告店老板一切边，平日“游兵散勇”般的纸片立马“正规”了很多；为便于查找还要打印标识、书脊。如此这番，手上就像模像样地有了一本大开面“集报书”了，有闲情还在扉页上写点感慨并盖一方“钤印”，蛮有成就感的。随集报书渐多了为便于按图索骥亟需建个目录，所以平日翻看时总要在电脑文档里留下日期、主要内容、关注点的备忘笔记，虽是挂一漏万也是努力聚沙成塔。

　　费此周章的益处仅一：闲暇时，清茶一杯、躺椅一张；随意一口浅酌，抽取一本漫阅，宛若开启一个时光盲盒，不知下一页会是啥，时时充满期待；颇有点“临古人帖，温昔日书，拂几微尘……”的飘逸范儿。偶然看到熟人几年、十几年前指点江山的勃勃感言，赶紧掏手机拍张照片发过去，有欣喜的如获至宝“收藏了”；也有早忘九霄云外的，回复一个感叹号或尴尬的微笑。

　　当然，阅碎片信息还需网报结合。譬如觅见一个标题“也谈《中国小说西译之嚆矢》”，对“嚆矢”俩字感觉完全眼生，上网一查才知“嚆指响箭射出后声音先到而箭后至，矢指箭，”原来是先声夺人、先遣队之意。只要有心，处处皆可长知识。 

　　只是住屋并不宽敞，空间实在有限。在书架上“昂首挺立”的仅为一小部分，前十多年的已装满了柜子，再以后的把床底也利用了起来；还有一本本集报书逐渐成了碍手碍脚的“那一堆”。古人说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，有些可能十年未曾翻过却不代表就是多余。对他人而言或只是一堆经过整理的废纸，对我而言，大事做不成，做这点事应该不难。